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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机的那些事(101)形式所迫,我和余丹丹上王德江家负荆请罪

东风日铲 2023-0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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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钱福来带我去一座高档写字楼,约见了他上回推见给我的财务小妹。高富帅也在这家财务公司贷过款,算是老客户,所以我提交D款资料也很顺利。喝了一杯咖啡,手续很快就办完了。签完字,就可以回家等待审批结果通知了。
      从写字楼出来,和钱福来道别后,我并没有马上返程回官桥。除了办理D款业务,我还想去见一个人,那就是闵芳。我打开手机的私密文件夹,找出钱福来发给我那张闵芳在服装店的照片。迷糊中,闵芳如同画中的仙女一样,从手机里走出来——她一点儿都没有变,岁月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我和闵芳的最后一次见面,到现在已经第七个年头了。而此时出现在照片上的的女孩,和我们第一次在深水河小桥上见面时一模一样。闵芳仿佛还是深水河村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穿着白颜色的碎花连衣裙,迈着轻盈的步子,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而我已不再是那个开着挖机无忧无虑的大男孩……
      车子行驶在平坦的市中心高架桥上,我的思绪却飞向了数百公里之外的深水河村。那里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嚣,也没有灯红酒绿的浮华。整个世界仿佛寂静下来,我们身边只有金黄的油菜地和潺潺流水的河流。闵芳奔跑着张开双臂追随着蝶蝶,在郁郁葱葱的草丛中翩翩起舞,而我就如同张爱玲笔下那个桃树下的年轻人,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嘀嘀……”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把我从似远而近的回忆中拉回到现实里来,车子的另一侧,一个满脸横肉脖子上挂着金链子的墨镜男恶狠狠地向我骂着粗话:他妈怎么开车的,找死啊?
我赶紧打方向盘,车子拐回正道,这才侥幸避免了一场交通事故。平缓了一下心情,我不敢再想入非非。车子下了匝道,一拐弯省城规模最壮观的中心百货商场映入眼帘。我按照钱福来的指示,找到四楼名叫“星月时尚”的女装店,只可惜玻璃门上一把铁锁如同一瓢冷水,浇灭了我心头的炽热火焰。我大失所望,难道闵芳的店子关门倒闭了,而我甚至都没赶上清仓处理。这样想着,心头的幻想化作泡影。我伫立片刻,心灰意冷,心想这可能这是天意。造化弄人,我和闵芳或许真的是无缘相见了。
      我神情沮丧地盯着门上的铁锁发了一会儿呆,转身就要离去,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出现在我面前。这女人烫着波浪卷发,化着浓妆,感觉似曾相识,一时却又记不起在哪见过。
      你是……我——想不到眼前这个女人惊讶地喊出了我的各字:我啊,冯程程,闵芳的同学。
      我恍然大悟,猛然想起在地铁工地开王德江的长臂小松那段时间,闵芳带着她和另外一个女同学,参观过我们的宿舍。这其中一个波浪卷发女生,就是冯程程,高富帅还开玩笑问她不是应该在上海滩么,许文强和丁力还好吗?
      冯程程绕过我身旁,掏出口袋的钥匙,一边开着锁一边说,我就知道你会来找闵芳的,前不久你那两个朋友逛商场,差点把奶茶撞我一身。要不是我拉着他们赔奶茶,我都快忘记他俩了。
      锁开了,冯程程推门进去,顺手开了灯。这个服装店不大,也就二三十个平方,但是布置得井然有序,色彩分明。店子右边是一个落地橱窗,里面两个模特栩栩如生;进门一条过道,两侧置衣架上挂着的衣服笔直而整洁;两面墙上设计有风格迥异的展示柜,正前方收银台后面“星月女装”的广告招牌分外醒目,从这些设计元素明显能感受到闵芳的细心和聪明。
      我顾不上观赏四周琳琅满目的时装,紧跟冯程程身后追问,闵芳呢,她怎么没来……
      冯程程把手提包往前台一扔,眼神里掠过一丝忧郁。她随手拿起台面上的笔,刷刷写了一串电话数字,递给我,说,你来的不是时候,闵芳昨天才买了回老家的机票,现在可能已经上飞机了。快的话,一个礼拜就回来……
      我心里五味杂陈,难过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冯程程烧开一壶水,从柜台下拿出一罐咖啡,问我:来一杯咖啡吧,要加糖吗?
      我心不在焉地摇摇头,说不用。个不喜欢喝咖啡,冯程程理解有误,给我冲了一杯不加糖的咖啡,然后趴在柜台上,一阵噼里啪啦就打开了话匣。我不介意咖啡的苦糊味,注意力被冯程程吸引着,不肯错过有关于闵芳的任何字眼。
      从程程程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我也大致了解了闵芳这些年来的生活经历。在我离开省城回官桥后,不多久丁一凡就出事了。丁一凡从楼梯摔下来,瘸了一条腿,落得终身残疾。沉沦了半年之后,他便就从闵芳的生活中消失了。闵芳悲伤了一段时间,另一个男人又出现在她的面前。那个时候她卖服装的那条夜市街封路施工,她在学校附近一家花店做jian职。一个西装革履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经常来她店里买花,有送人的也有家里养的。男人要了闵芳的联系方式,向她询问一些养花的问题。一来二去,两个人就熟悉了。后来男人对闵芳展开了疯狂的追求,肥皂剧中那些手段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一个是涉世未深的大学生,一个是成熟老练的情场高手,闵芳很快就被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男人俘获芳心。
在他们交往一年之后,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找到闵芳,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骂她狐狸精臭不要脸,勾引有妇之夫。闵芳很早就对男人起了疑心,却又心存侥幸,自认为男人对她一心一意可以托负终身。女人那一巴掌,彻底使闵芳从幻想中清醒过来。这一巴掌的伤害,比丁一凡的不辞而别更加刻骨铭心。她下定决心离开男人,从此也不再相信任何男人的鬼话。然后那个男人死缠烂打,各种发誓,承诺和女人离婚,给闵芳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街买一间商铺,从此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冯程程说到这里,无奈地摇着头。从她的神情看来,我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闵芳终于还是妥协了。但是他仍然对她抱有一丝期望,追问着:然后呢?
      然后?然后她偏偏不听我的劝呗,还不是倒在那个臭男人的甜言蜜语和糖衣炮弹之下了……冯程程长嘘一口气,环顾店铺四周,接着说,毕业之后,男人还真兑现诺言,给闵芳买下了这间店。但是直到闵芳为他打掉两个孩子,他还是没有和家里的女人离婚。那个凶悍的女人不知道怎么就找到这里来了,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非得把店子整垮不可……
      我轻轻抚摸着墙面,指间掠过一件件衣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我能够感受出闵芳对这间店铺的热爱,就如同热爱自己生活的全部。冯程程不再说什么,自顾不暇地拖起地做着卫生。我不知道怎么走出店门的,脚步沉重得像灌满了水泥。
      车子行驶在江北高速上,远远看见官桥电厂的烟囱,冒着灰蒙蒙的雾气。过了电厂旁边的高架桥,从豆芽厂匝道下去就是官桥镇了。高架桥下新开了一个停车场,这个停车场是从农机大院搬迁过来的。农机大院新建了两幢气派的写字楼,是陶正奇公司总部。新停车场是农机大院面积的五倍多,一半停着公司的后八轮车队,一半停放挖机压路机之类的工程设备。天气炎热起来,工程行业进入了淡季,停车场的挖机明显多了起来。就在我的车子疾驰而过的片刻,一前一后两台挖机被拉了进去。
我回到家,车子习惯性地停在院子外。有可能外面有事,随时一个电话又得出门。院子的铁栅门和堂屋的大门都开着,屋子里冷冷清清也不见人。我只得坐在橱木椅上,无聊地翻着微信群里的消息。不觉快到中午,也不见我的母亲回家做饭。后院的水桶里,是母亲从菜园子里摘下来不久的黄瓜和茄子。水龙头下干燥燥的,也没人洗过菜。我正犯着嘀咕,前门院子里传来电瓶车的响动,应该是余丹丹回来了。
和余丹丹一起进门的,还有我的父亲。父亲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渍,看起来心情不错,笑容满面地拉我坐下,说,刚才我和丹丹,还有你妈去找你彭姨了……就在她那麻将室门口,也没什么事,就是拉拉家常,顺便提起咱家挖机的事儿……
他说着打开电风扇,调整好角度,风呼呼地对着我吹。不等我反应过来,余丹丹又补充道:彭姨说了,王叔在县城西郊接了个采石场的活。那边石头就往官桥运,好像是修地铁的临时便道。咱家大挖机几个月没活了,彭姨也挺着急的。她说晚上好好跟王叔商量一下,看那边缺挖机不。
      父亲接过话说,听你彭姨的语气,这事应该八九不离十能成。不过你自己的事,还得你亲自出面去说。你妈去后山三叔的养鸡场抓土鸡去了,还有几十个土鸡蛋,你晚上一块给你彭姨送去……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五味杂。新挖机回来,几个月的风吹日晒,早就将我身上倔强的棱角,侵蚀得残破不堪。官桥的天变了,早就不是蒋大豪说了算。跟着李国涛躺着挣钱的时代,可能一去不复返了。尽管我一直掩饰着内心的焦虑与不安,却如何都隐瞒不过父母的双眼。业务发展遭遇挫折,人脉和经济收入陷入困境,不仅使得自己彷徨失措,也令家人担忧不已。一想到这些,我越发愧疚难当。
      余丹丹洗菜做饭去了,父亲又语重心长地劝导我说,墙头草两边倒,才是生存之道,迎风硬顶,折伤的只会是自己的腰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吃人饭服人管,哪有不弯腰的道理。王德江不计前嫌,你还要顾及什么脸面呢?
      我无力反驳父亲的说辞。父亲说得没错,向王德江低头认个错,能有多大点事?挖机D款,司机的工资,儿子的学费,能靠刷脸解决吗?自己三十好几岁的人了,还处处让父母操心着急,哪里还有颜面可言?
      不一会母亲回了,拎着两只土鸡,一筐鸡蛋,顾不上喘口气,就火急火燎地进厨帮忙做饭。
      这顿午饭,我吃得很踏实。我陪着父亲喝了一瓶啤酒,母亲和余丹丹兴致一高,也跟着喝了两杯,比庆祝节的气氛还浓厚。我母亲捋一捋脸颊掺杂着银丝的头发,感叹地说:今天可是你爸生日,一晃六十了。我们也老了……
      我心里扑通颤抖了一下,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陪父母过一次生日,甚至连他们的生日都记不清楚……我打量着父亲布满皱纹的脸,羞愧地举起酒杯,向父亲敬了一杯酒,郑重地说,爸,生日快乐!
      我父亲一杯啤酒饮尽,余丹丹把眼前的红烧鳊鱼往他面前挪了挪,沾沾自喜地说,爸,今天可都是你喜欢吃的菜,特别是这鱼,我的拿手绝活哦。说着又给我碗里夹了一块糖醋排骨:你们快尝尝,冷了就不好吃了。
      父亲拈了几筷子菜,赞不绝口。我吃着糖醋排骨,也夸奖余丹丹厨艺大有进步。记得和余丹丹去姑姑家相亲那天,她就亲自下厨,做的就是这道菜。我不得不承认,抛开打麻将不说,余丹丹还真是个能过日子的女人。
      下午余丹丹从衣柜给我找出一条新裤子,又把我的鞋子擦得一尘不染,再三提醒我,见了王德江一定要放低姿态,不要乱说话。学学你师傅黄飞,嘴巴甜一点,没坏处。
      我还没见王德江,就在气势上软了余丹丹几分。但是想要从王德江嘴里吐出肉来,没有余丹丹煞费苦心的游说,没有彭凤娇的枕边风,我还真没机会近他的身。于是只得顺着余丹丹的意思说,尊命,还是老婆大人高明。
      余丹丹撇撇嘴,说,哼,虚情假意倒是学得蛮快。
傍晚时分,日落西山,天边最后一丝红霞逐渐暗淡浑黄。我提着母亲从后山三叔养殖场抓回的土鸡和鸡蛋,开车驶出村口,向镇上出发了。这个时间点,没有应酬之类的事儿,王德江应该回家了。
      在余丹丹的絮絮叨叨之中,我们很快到了王德江小区楼下。乘电梯上楼,彭凤娇春风满面地给我们开了门,棋牌室的不愉快似乎抛到了九霄云外。王德江并没有在家,我脑海中彩排了无数次的话语和表情,一时无从发挥。彭凤娇拉着我俩坐到沙发上,递给我们桔子说,我刚刚还打过电话的,德江说还在路上呢。不急不急,我们先看看电视唠唠家常。你们可是好久没上我家来了……
      我有些拘谨不安,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余丹丹却是和彭凤娇聊得火热,一会儿是棋牌室某某某长期借钱不还,家里老婆小孩不顾,闹得要离婚;一会儿是隔壁烟酒店的女人和一个货车司机偷情,被她丈夫逮个正着;再就是她美容院从香港新进了一批产品,约余丹丹明天去体验一下……
      我好不容易休息了一下午,本来神采焕发,精神抖擞,被这两个女人唠叨着开始昏昏欲睡。彭凤娇窃窃私语,余丹丹就凑过身去侧耳倾听。彭凤娇喜笑颜开时,余丹丹就咧嘴大笑;彭凤娇怒目谴责时,余丹丹恨不得跺脚呐喊。我庆幸自己是个男人,不然三个女人一台戏,东家长西家短怕是要唠一晚上。
        彭凤娇骂完烟酒店的女人,照着手里的小镜子说,活该她被男人打。人老珠黄了还偷人,我好心送她几张护理券,她都没来过一回……
说着她撇撇嘴,像是自己多么年轻靓丽似的。
        余丹丹连忙凑过去,看着镜子里的彭凤娇,眉头一皱,说,唉呀,我才两天没去彭姨店里做护肤,皮肤就比彭姨黯淡了这么多。彭姨肯定是用了珍藏面膜,不肯拿出来和我分享……
      说着余丹丹伸手在彭凤娇口袋里去找,彭凤娇像小姑娘一样躲躲闪闪。两人相互打闹着,完全把我当了空气视而不见。
      余丹丹这几年从家里,到彭凤娇的美容院,再到棋牌室,几乎是三点一线。两个人像姐妹一样如胶似漆,余丹丹连说话的腔调,神情也越来越像彭凤娇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不停地往阳台张望,用眼神提醒余丹丹别忘了干正事。余丹丹心领神会,迅速把话题引到挖机上:彭姨啊,这些年为你美容院推荐客户,我可是吃力不讨好哟。前段时间过来的那个闺蜜,她老公是我娘家村的。成天在村里说我带他老婆打麻将不务正业……
        彭凤娇看着一脸委屈的余丹丹,脸色一沉,身子往后一靠说,这人怎么能这样呢?你闺蜜还跟我提起过她老公家拆迁这事,拆迁后也买了挖机是吧?有一次我还在店门口碰见他来着,还委托我帮忙给他家挖机找点活干……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真看不出来哟。
      余丹丹剥开一根蕉,递给彭凤娇故作委屈地说,彭姨还记着人家的事,我家里买回的新挖机,停着三个多月了呢,天天愁死了……
      彭凤娇一拍大腿,马上拿过茶几上的手机,说,唉呀呀,唠了半天,正事差点忘了……说着就给王德江打电话。余丹丹望了望电视,向我投递一个眼神。我瞬间心领神会,马上按了一下面前的yao控器。电视屏幕画面暂停下来,屋子里顿时也安静了。
      彭凤娇开了手机免提,王德江的手机正在通话。我有点忐忑不安地看看余丹丹,好在彭凤娇挂了电话,王德江马上给她回拨过来:才到楼下呢,刚才又接一个电话,工地上出了点事……
      彭凤娇脸色一沉,起身往阳台走过去,语气有点不耐烦:哪回不是说工地有事,都到家了。有事不能回家说?
      我和余丹丹也跟着来到阳台,楼下王德江的车子正在调头往外开。彭凤娇的电话还没挂,我的手机铃声也响起来,一看是黄飞打过来的。黄飞语气干脆利落:马上去找秦楚桥和黄磊,把他俩带到桃花湖工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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