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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张三爷

张小花 2012-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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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我一贯的风格,肯定是要在正文前写上一部分乱七八糟的序言,但由于我并不像大部分甲友一般常年出门在外与家人长时间分离,我只是个做属具的,想起家人还能随时看望,不过面对这个标题,我觉得应该用严谨的态度去对待,于是我套用韩寒的一段话“这篇快速而缓慢的文章纯粹是不需言多余的序言的”。
  
  
    我的父亲行伍出身,属于林X派系,没念过什么书,只有高小学历,但表现突出,很受器重,在部队一呆就是七年,直到林X的飞机失事,由此看来,打飞机这项运动在我国有着深远的历史。
  
  
    听母亲说我父亲退伍的时候,唯一从安徽部队带回家的就一扁担的书,父亲从部队回来后托关系进了镇皮鞋厂,从一线员工做起,然后学皮鞋样板设计,只花了两年时间,升到厂长。巧合的是,多年后,我与父亲一般,也是从一线做起,主打设计,然后也被称为“张厂长”。
  
  
    父亲做了几年厂长后,出来自己创业,创业的资金全是借的,正直到几年时间没在厂里捞一分钱,我母亲曾说过他:“人家当个厂长捞那么多钱,你呢?”我父亲只是不作声,低头忙碌。
  
  
    父亲有双手,握紧是愤怒的拳头,张开是勤劳的手掌,父亲没日没夜的努力,让我家在九十年代初在镇上也算有钱人家了。几年后,父亲生意失败,几十万一下没了踪影,以往门庭若市的我家马上门庭若死,上门的基本都是要账的,以往的亲戚朋友一下人间蒸发,直到升华到跟耶稣一般缥缈。父亲告诉尚不懂事的我,记着困难时别人对你的嘴脸,给过你一碗水的,翻身后还人家一桶。
  
  
    父亲爱好不多,不如母亲一般精通麻将。父亲此生唯独对手工制作、设计、毛笔字情有独钟。日后逢过春节、白喜事,乡里乡亲都会上门敬上一支软装白沙,叫一声张三爷,然后请我父亲执笔。
  
  
    我三四岁时患过败血症,差一点就夭折,记忆里父亲并没有看过我几次,日后母亲一旦与我父亲吵架,便会拉着我的手告诉我:“儿子,你父亲对你一点不好,你得败血症时,他只是每周到长沙看你一次,然后就回厂里,平日里都是我没日没夜照顾你。”
  
  
     由于母亲的熏陶,加上父亲本身军人出身培养出来的暴戾,年幼的我很惧怕他,甚至带点憎恨,憎恨他对我管的死死的、老揍我,我得病的时候也没履行一个父亲该履行的责任。无论是打架,逃课,早恋,我母亲怎么说都没用,但只要父亲一鼓眼,我就觉得冷。
  
  
     记忆里尤为深刻的是初一那年,我借了把西瓜刀模仿黑社会,借到手好几天还没动刀打架,沉不住气了,一个下午,我决定好好练练刀法,那会电视里正播《金蛇剑》,我跑到别人家的菜地一顿乱砍,刀很锋利,砍起蔬菜和瓜果有如砍瓜切菜一般。回家没多久,事主找上门了,有人作证,我想狡辩也不成,父亲一掌拍在桌子上,起身朝我走来,霹雳啪啦一顿耳光,七个。一边打,一边数落“你是张家的种,就该给张家争光,而不是丢脸。”
  
  
    日后,我更加忤逆,更加名声败坏,走在大街上随时招人指后背,但令我不解的是,初中毕业后,我再怎么操蛋,父亲也没有打过我,不知道是我年纪日益增长,他开始照顾我的尊严,还是父亲日渐老去,身上的暴戾慢慢褪去。耳光换成了两父子无数次啃着西瓜,相互给烟,坐在灯下的长谈。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的背影再不如我年幼时那般伟岸,我不喜欢用白发从双鬓滋生形容父亲慢慢老去,我不想他这么快老去,他还没有享过福,还没看到我给张家的门楣争光,但他如今的背影确实让我想起念书时学过的朱自清先生那篇有关父亲的文章里的一个词语“蹒跚”。
  
  
    在我涉及工程机械属具这个行业前,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经历,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一个甲友,苦到说不出口才最伤人,那段时间,我母亲忙于牌桌上的事宜,是我的父亲每天早上给我准备早餐,天冷给我加被子,天热给我点蚊香,那时候,我开始明白当年我病的时候为什么他不能照顾我,他有事业,我也明白他小时候为什么老揍我,“修身慎行,不褥先也”。
  
  
    后来 我告诉过lady hh :我没走上江湖路,一小半因为你,一大半因为我们家老爷子对我这么多年的教诲。
  
  
    去年我和大哥筹资在乡下建了幢房子给父母亲养老,我前女友当时的意思是让我把这笔钱在市里供个房或者买个车准备结婚,我父亲也提议让我从了我前女友,但我最后还是坚持在乡下给父母建房,于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我失恋了。父亲一直埋怨我没有处理好此事,不为自己将来做打算。我一直想问他:“你这辈子一直考虑我们,有没替自己的将来做打算?现在你老了,换我给你打算下成不成?”。
  
  
    但由于我和大哥在外地工作,建房子最后还是父亲一手操办,请人,卸建材,甚至有时候晚上还要去给砖墙浇水。一想起来,我甚是惭愧。
  
  
    我一直承认自己不是个好人,甚至偶尔道德败坏,但我记着父亲在这十年里对我的教诲。很多事情,男人不会细腻地去记着,我的父亲没有在我事业上给我什么帮助,他的种,是放养在水泥森林之中的,于是没有筹钱创业或者筹钱买房取媳妇之类的感人故事,很多真情和好,都不是那么光明正大。
  
  
    他告诉我“英雄多出自杀猪屠狗之辈,食苦为先。”
  
  
    他告诉我“就算你将来成为一个流氓,也要是个有道义的流氓,没有道义的流氓,那叫下三滥。”
  
  
    他告诉我“不管将来有没有出人投地,家永远都在这里。”
  
  
    到佛山学做属具设计那年春节,他在我身后放炮竹,喊着:“别回头,一直走。”,炮竹爆炸的声音很大,但他的话我听的很清楚。
  
  
   于是走着走着,已经过去四年。
  
  
   于是走着走着,风吹起花瓣如同破碎的流年。
  
  
    最后想说的是,我参加这个活动并不是奔着奖品来的,在父亲节那天,我没有开口祝福我父亲,那么在这里,在这个属于自己的天地里说声“父亲,我爱你。”
  
  
    附本人近日照片一张。很多兄弟还不知道我什么样子。
鄙视的眼神犀利到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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