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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机的那些事(103)高富帅阴谋败露,惊天诈骗案浮出水面

东风日铲 2023-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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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加油风波”暂时告一段落,然而危机仍未解除。除了几个关系比较稳固的老朋友之外,大部分流动的客户不再联系我们供油,即便打来电话,也是临时应急。这部分散户,挖机工作地点不固定,加油量也不大。有时候为了一台挖机,我们得马不停蹄地驱车几十公里赶过去。赚的钱都不够自己皮卡烧的油。然而尽管我们付出最大的努力和诚意,去挽留这些客户,他们最终还是渐渐淡出了我们的视线。
      流失的这些客户,之前都是现金结算。而关系维护得稳定的朋友,手头资金也大多不宽裕,基本上都是挂账。眼看油库的备用资金都被抽空,秦楚桥和黄磊的生活费都令我们发愁。黄飞是要面子的人,他不好意思开口催款,把压力推到我这边。想到油库刚开业的时候,黄飞一再叮嘱我,拉客户特别是熟人朋友,尽量要守住底线不做欠账,我却一时心软意气用事,经不住高富帅和姚顺几句调侃,一开先河便一发不可收拾。现在追悔莫及也没有用,自己种下的苦果只有自己咽下去了。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微信上的D款小妹发来信息,说她们公司系统升,现在做活动。我是她们的优质客户,可以享受提额的资格。我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个激灵从车里坐起来,揉着朦胧的眼睛,开着车子上了江北高速,往着市区方向驶去。
上回的D款,批了二十万的额度。补缴三一485三个月的还款,另外付了一部分工资,兜里就剩几个钢蹦了。青黄不接的时候,D款公司的提额优惠,对我来说就是一场及时雨。我开着车一路狂飚,开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心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这一次轻车熟路 很快找到了D款公司。D款小妹的热情把我心头这几天的阴霾一扫而光。提额条件很简单,就是把之前分期未还D款的利息提前付清 ,重新申请新的D款。新的D款利息虽然比原先的高一点,但是手续简单,现场就可以放款。我没有丝毫犹豫,不等她话说完 就在D款合同上签了字。咖啡还没喝完,钱前就到了帐。临走之前我还特意展示了一上自己的实力,在小妹妹面前夸夸其谈,声称自己手上几百万的机械设备,还经营一座加油站,这点利息微不足道。
      小妹有空去官桥玩 我请你吃西餐。
      小妹听了乐得合不拢嘴 我潇洒地甩头而去。其实官桥那个灰蒙蒙的小镇,压根就没有西餐厅。而我长这么大,也从来没吃过西餐。
      从来没有吃过西餐的我,想不到就在那天下午就吃上了。
      手握50万的D款,我仿佛脱胎换骨重新变了一个人。不但容光焕发精神好起来许多,连说话也底气十足了。我在路边超市大声呼和,老板给我拿一包45块的香烟。扫码的时候 要不是怕老板骂我为富不仁,把他当要饭的打发,我恨不得给他给他50让他不用找了。
      我约了闵芳见面,就在她经常去的一家西餐厅。车子开到西餐厅楼下, 服务员远远地迎接出来,帮我停好车。我则像绅士一样,优雅地打尝了他20元小费。进了电梯,我对着光滑的不锈钢墙面整理了一下发型,拍了拍鞋子的灰尘,来到了二楼大厅。
大厅里很安静,小提琴手歪着脑袋,拉着令人沉沦的音乐。此时,闵芳坐在墙边的落地窗旁边,已经等候多时,或者说她一直都在这里。因为冯程程说过,她没事的时候,时不时会来这里,一坐就是大半天。闵芳把头偏向窗外,目光注视着天桥对面的一对情侣,完全没有察觉我的到来。时隔六年了,这是我和她第一次见面。她穿着一条黑色长裙,上身一件米黄色的外套,黑包的高跟鞋衬托出白皙的小腿,灰褐色的小挎包放在桌面上,LV的标识特别显眼。她汤着波浪式的头发,化着淡淡的妆,看起来比从前成熟了许多。我的心突然砰砰跳得厉害,就像第一次在深水河见到她一样。这种感觉,在余丹丹面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闵芳见到我,反倒是很平静。她嘴唇微微一咧,看不出是笑还是没笑。我坐到她对面,她很安静地看着我,令我目光无处闪躲。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我向服务员招手,点了一份牛排,闵芳要了一份马铃薯培根和玉米汤。牛排端上来了,我挑起刀叉就咬,没几下盘子里就被我吃得一干二净。
      我掏出随身携带的纸巾,抹了抹嘴,抬头看见闵芳冲着我笑。这一笑,我突然就不那么紧张了。从前那个熟悉的闵芳,一下子又回来了。
      她呵呵一笑,说,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从前的你,一点没变。
      我附和着她的话说,你也一样。
      她又把目光投向窗外,若有所思道,真是那样,就好了。
      我们没有过多的言语。当我问起丁一凡,她像是突然记起什么来,说,你想见丁一凡吗,我带你去。
      闵芳的笔记本电脑坏了,送去给丁一凡修,也快一个星期了。她带我去找丁一凡,顺便把电脑拿回来。丁一凡住在大学城附近,熟悉的街道,茂密的梧桐树枝覆盖着头顶的整片天空。一切都没有变化。我们来到一个老旧小区,顺着阴暗潮湿的楼道走上去,敲开了丁一凡家的门。
丁一凡见到我的那一刻,眼神中充满惊诧的愧疚。他喊了一声音“洋哥”,就领我们进屋去坐。丁一凡租住的房子,一室一厅也足够宽敞了。他把客厅沙发上的衣服抱到阳台外,给我和闵芳腾出地方来。垃圾桶里塞满了泡面纸桶,茶几上摆满饮料瓶和烟盒。闵芳像是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二话不说帮丁一凡清理起垃圾来。我递给丁一凡一支烟,他用指尖弹了弹,嘿嘿一笑,说,好烟……听说你当大老板了,品味就是不一样。
我说,你瘦了。
      丁一凡咧嘴一笑,说,洋哥倒是胖了,皮肤也没从前那么黑了。
      在烟雾中,他像讲故事一样,说起这些年的经历。我离开闵芳回官桥后,不久他就出事了。摔断腿后,他沉沦了两年,啥也没干,四处流浪过着狗一样的生活。后来闵芳找到他,托人帮忙给他开了一间打字复印店维持生计。店子没开多久,大学放假没了生意。他干脆关门,四处干些修电脑,装监控的小活。他说他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把闵芳从我手里夺走。
      看着丁一凡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我也忍不住潸然泪下。其实我早就释怀了,闵芳从来就没有属于过我。那些青春年少的爱情,本来就像烟云一样虚无缥缈,何来的拥有与失去呢?
      闵芳在厨房做饭,我和丁一凡的话题一直没有停顿过。我给丁一凡讲述了官桥的变化,还在圈子里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末了,我问他没有兴趣重操旧业,回去开挖机?
      丁一凡思索了片刻,说,有过这个想法,但是不是单纯的开挖机。现在兴起了网络直播的风潮,我想尝试一下拍励志短视频。粉丝数量积累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开直播了……
      对于丁一凡的想法,我没有放在心上。我只是以为他心血来潮,随便说说。网络毕竟是虚构的空间,挣钱还是踏踏实实地干才有出路。令我想不到的是,几年后丁一凡真的成功了。而挖机行业,却一天天地萎靡下来。固有的思维,最终决定的固有的命运。
      吃完饭,我和闵芳先别丁一凡,沿着大学城的林荫小道散着心。夜幕降临,路灯桔黄色的光芒从树枝丛中穿透下来,洒出点点碎碎的图案。我和闵芳走得很近,近到快到摩擦到双方的手臂了。她身上很香,淡淡的让我有点迷醉。经过一段幽暗的公园,我真想一把将闵芳拥入怀里,然后深情地亲吻她。但是最终理智战胜了欲望,闵芳虽然还单身,我却不再是从前那个少年了。她已经被深深伤害过一回,我又怎么能够再去撩开她还未愈合的伤疤呢?
      送闵芳回家后,我一刻也不敢停留,连夜赶回了官桥。
第二天一大早,我往油库公帐上转了一笔钱。国庆节临近了,官桥大部分工地会在国庆之前回款。只要坚持到那个时候,我们就胜利了。刚从银行出来,钱福来就打电话传来好消息了。他通知挖机进场,风力发电站项目明天正式开工了。同时,高富帅还邀请了官桥有头有脸的大佬,出席新项目的开工仪式。这消息很突然,也很及时。我连夜把三一挖机从姚顺的污水处理厂工地拉到了市郊高富帅的工地上。
      开工仪式场面很大,锣鼓喧天,震耳欲聋。王德江和陶正奇都送来了烟花爆竹,嘉宾台上坐着市里请来的领导,摄影师记者围着领导们团团转。当高富帅提及官桥时,感谢官桥父老乡亲对项目的大力支持时,一度哽咽落泪。几位大佬当即表态,将追加该项目的投资力度,一定要让高富帅的风力发电项目,打上官桥的烙印。我虽然没有能力投资钢板桩,但是看到自己的三一挖机大臂上扎着红花,在万众瞩目下如同即将奔赴前线的勇士,心里也暗自骄傲不已。
      望着眼前这片辽阔的土地,我开始规划着自己的发展蓝图。等工地施工进入正常轨道,神钢也调过来并肩作战。这个项目比污水处理厂的发展前景更为广阔,更加深远。想到这里,我跟着周围的人群一样,拼命地鼓起掌来。
      三一485拉到采石场后,基本不需要我出面了。彭凤娇兑现了承诺,每个月从采石场的利润中支出一笔钱来,支付挖机的D款。多余的余丹丹用作自己的日常消费。挖机的活路有了,也不用为每个月的还款发愁。我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想着手上还有D款公司发放的三十多万D款,闲着也是闲着,一咬牙给余丹丹在桃花湖买了一间门面商铺。随着地铁工程进度的不断推进,官桥的房价也日益水涨船高。桃花湖新开的楼盘项目,地基还没开挖,房子就被抢购一空了。我和余丹丹,还是托彭凤娇找的关系,才抢到的指标。
      就在所有人认为,官桥正朝着繁华和光明越来越好的方向快速发展,而工程机械设备也会源源不断地给我们创造财富的时候,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信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将沉睡在梦中的机械圈的大佬们炸醒——高富帅跑路了,准确的说是他带着5000万现金逃窜到了国外。
      高富帅的手机自然是打不通了,连钱福来的手机也关了机。我马上打电话给张全义,他正在酒店睡得迷迷糊糊。
      我气不打一处来,责问张全义:大白天你怎么在酒店,工地上怎么回事?
      张全义解释道:房间是高总开的,他说工地停电检修三天,放假让我休息的……
      挂了电话,我就急匆匆往高富帅的工地赶去。工地大门外,停着几辆警车,门口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这其中大多是官桥的熟悉面孔。有人敲击着铁皮大门,有人在破口大骂,还有人试图翻墙进去,却被警察制止了。人群中一个光头来回晃动着脑袋,我一眼认出了是商砼站的老杜。于是我呼喊了一声:杜总……
      想不到这一声呼唤,直接将我带进了派出所。
      我脑子嗡嗡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派出所里民警问:认识高伟威吗?
      高伟威是高富帅的正名,要不是民警问起来,我还真忘了。我点头说:认识。
      钱福来认识吗?
      认识。
      你们是一伙的吗?
      我懵了,反问什么一伙的,我刚来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民警打开我手机,又问:你朋友圈里每天都发工地施工图片,还号召别人去投资钢板桩。现在发生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知道?
      我实在是哭笑不得,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解释道:我发朋友圈,就是炫耀一下罢了。我的挖机在官桥没活干,但是在省城,我不一样能干这么大的项目吗?再说了,我也是受害者,干了几个月活,我可是一毛钱没看到。说不定,我的挖机也被他们变卖了……
      民警语气缓和了些许,这才说,例行调查而已,你不必紧张。
      我缓了一口气,然后将怎么认识高富帅和钱福来,高富帅家道中落后去省城发展,后来如何回官桥拉投资,如何搞开工庆典,像说书一样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民警应该是询问过其他和高富帅熟悉的人,点着头说,基本属实。于是让我签个字,把我放了出来。
走在陌生的城市道路上,尽管秋天的阳光仍然有些炽热,我浑身感到一阵冰冷。事件的前因后果已经很明朗了,高富帅邀请所谓的企业家回官桥,工地开工典礼,都是一场精心设置的pian ju。企业家和领导,都是花钱请的群众演员。他回官桥还清了他父亲生前所有的债务,其实也算是一场豪赌。他赌赢了,赢得了官桥老百姓的信任。他租的钢板桩,每个月能按时付款,也就是把钢板桩变卖后套的现。他捅下的窟窿越来越大,给出的租金越来越高,甚至材料进场就能提前拿到租金。这一壮举在官桥工程机械圈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既然有躺着赚钱的好事,官桥的钢板桩络绎不绝源源不断地往高富帅工地上送了。终于雪球越滚越大,窟窿也越撕越大,开始有人察觉到其中猫腻。当大伙找到工地,要求退回钢板桩的时候,高富帅早已捞得盆满钵满,逃之夭夭了。
      这简直就是一起惊天大案,而高富帅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导演。
      所有的人都被蒙在鼓里,包括我自己。
      到了工地,人群疏散了很多。张全义蹲在门卫室的阴凉处在等我。门卫室的门和窗户,都被人砸了稀八烂。大门依然紧闭着,旁边的围墙出现一个铲斗大的窟窿。我从这个窟窿钻进去,在张全义的带领下来到工地施工现场。所幸的是,挖机还在,毫发无损。荒草丛中有两条开挖过的沟槽,沟槽积水的地方,不时传来塌方的声响。打桩机的堆积如山的钢板桩,已以没了踪迹。一只乌鸦孤零零地蹲在电线杆子上,发出嘶哑的嘎嘎声,这声音在空荡冷清的工地上空回荡着,仿佛在嘲笑世人的贪婪和愚昧。
      回到生活区,依然是看不到一个人影。活动板房的门都是大敞而开,房间里一片狼藉。高富帅的办公室里,除了一张沙发一个茶几,什么都没留下。我心情沮丧到了极点,脚下沉重得像灌了铅,每挪一步要费也好大的劲。
      我像一个傻子似的,趴在活动房二楼的阳台上。我怎么也想不到,会在高富帅手上栽跟头。更想不到,钱福来居然会骗我。认识这么多年来,哪一回喝酒K歌,我都忘不了喊上他。他困难的时候,找我借钱我也是有求必应。人心隔肚皮,我掏心掏肺地对他讲义气,谁曾料到他会来这一手。
      我苦笑着摇头,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大耳光。
      还好高富帅多少讲点情面,挖机没给我玩消失。我损失的也就几个月的挖机租赁款,那些投资钢板桩的老板,才是真正的大冤种。王德江投入了300万的钢板桩,都是自己工地完工赋闲下来的。陶正奇和老杜各搭进去200多万。入坑最惨的,想不到是姚顺。他在家族圈里号召大伙集资,以他的名义往风力发电站投入了500万。pian ju败露后,每天往他家登门的人络绎不绝。他的那些七大姨八大妈,天天吵着要还钱,哪怕利息不要了。姚顺被逼得没办法,每天不是跑公安ju询问高富帅的下落,就是跑到高富帅家里怒骂一番。高富帅家里早就是人去楼空,说不准正在哪个海滩吹着风晒着日光浴呢。
      高富帅骗桩事件,在官桥甚至省城都传得沸沸扬扬,却没有几个人站出来,商讨应对的法子。一来他们觉得自己被当冤大头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反应越强烈越是遭人幸灾乐祸。二来,已经确认高富帅已经携款外逃,追债总不至于全球通缉吧。他们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安静地等着公安部门破案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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